吕向阳、扶小风、胡宝林等乡土散文写作的启示和反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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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:8月 6日,由西安晚报文化部和宝鸡日报副刊部联合主办的“ 6年西凤·丝绸之路杯”青年散文大赛首场散文论坛在我市成功举办,论坛主题为“乡愁散文与西凤文化”。在当天的论坛上,省内多位教授、文化学者和评论家针对我市著名作家吕向阳的《老关中》、青年作家扶小风的《湋川笔记》和胡宝林的《此生此地》三部散文作品集展开研讨,纵论乡愁散文创作,引起省内散文作家的广泛关注和积极反响。现将此次论坛相关评论文章予以刊登,以飨读者。
真:散文创作之根本
——吕向阳、扶小风、胡宝林等乡土散文写作的启示和反思
◎孙新峰
读乡土散文的三点感受
第一,在乡土写作方面,路遥、陈忠实、贾平凹“三大作家”并没有竭泽而渔,他们也只是揭开了文学热土陕西的冰山一角。吕向阳、扶小风、胡宝林这三位作家的创新创作精神让人钦佩。我们脚下的土地,你从任意一个角度切入,都会有所发现和收获,令人惊喜并充满新期待。
第二,乡土散文写作呈现多维、立体状,全面突破。吕向阳的乡土创作是全方位的、多角度的,直接切入地下,寻找民族的根、陕西的根,大气从容霸气。他的散文是关中人情、人性、生活的清明上河图,全景再现了关中乃至陕西的文化、社会风貌,集历史人文文化于一体。扶小风、胡宝林之乡土写作总体上属于紧贴地面的写作,很接地气。扶小风偏重历史文化,胡宝林重个性情感。目力所及,宝鸡很多散文写作者,如李喜林、赵玲萍、张静、季纯、李娟莉、王英辉等也是。其中,李喜林的《乡村的诗意和浪漫》在注重写真性前提下融进诗性,写得比较飘逸,其散文是素朴和感伤的诗歌。吕向阳、扶小风、胡宝林、李喜林等将乡情放置在地下、地面和空中,立体呈现。
第三,作家寻找“文学地理”的重要性。从生活到艺术是一个铁律,没有生活就没有艺术,没有生活生命体验就不会有真正的散文。作家必须拥有自己的文学地理,先经营好“根据地”,才能用游击战、运动战扩大战果。不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应该集中精神,像陈忠实先生一样,“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”。
最大启发是散文必须写真
正是因为“真”,我们这三位作家才脱颖而出。他们的创作再一次告诉我们,只有写真人真事、真情实感,才能写出真正的散文。
吕向阳
具体来看,吕向阳的散文是一种纯粹的西府文化(另一种乡村文化)之全方位立体式之裸裎。他的写作是建立在乡村文化伦理中心地带的写作,是一种建立在乡村野史、野趣、民间传说基础上的写作。西府传说、歌谣,在当时是民间性的东西,而民间东西经过上千年岁月的积淀,把原始的东西保留下来了。这些原始的东西正好是乡土中国最有生命力、最应该发掘和展现的东西,与复兴民族传统时代要求自然接轨。
其次,我感觉吕向阳之散文创作本身是真正进入散文核心层面的写作,主要反映西府人的情感生态。他把过去上千年颇具意味的东西与现代链接,集中体现了作家难能可贵的“民间”精神。众所周知,乡村文化主要依靠民间传承,惟其真,具有强大的生命力。“民间”这些东西远比教科书里的死知识生动鲜活得多,其透过时间空间很优雅地走到了现在。作家作品中为什么有那么多引人入胜、脍炙人口的民俗风景,散文为什么能直击人的灵魂,是因为这些历经千年流传至今的东西不仅体现民间性,还包含着乡村文化的伦理精神和天地间的道义与良知。读这样的散文,会不自觉地进入对时下人内心的纠偏和灵魂的拷问,从这个意义上说,吕向阳的散文由于高洁性而具备了某种现代性和神性。
吕向阳的散文是纯粹的散文。为什么打动我们?作家介入生活很深,力道很足,真切、真诚、真率、真挚、真味。感觉作家在用十八般兵器,把陕西文化中最有代表性的部分,整个挖掘开来。我们知道,西府民俗那些民间的东西透过千年传承了下来,本身具有丰富性、趣味性,加上作家自己的眼界、胸襟、气度,二者一结合,其结果可想而知。我的感觉,作家把人活明白了,把生活彻底悟透了,写作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度。
与吕向阳雄浑、大气之写作相对而言,扶小风的《湋川笔记》也很真。写文化中的村庄、历史中的故乡,几乎是据事实录、据史实录,但到处是思想火花和真知灼见。都说散文是老年人的艺术,诗歌是青年人的艺术,扶小风那么年轻,却写得那么深刻、个性。一般说,搞文学的都缺乏史识,扶小风用写作进行了反驳,然与吕向阳相比,还属于文化小散文,格局、气度、真切度还有所欠缺。扶小风之散文是乡情散文和文化散文的结合,准确地说是随笔,最主要的特征是带着浓厚的议论文色彩。我们说,散文特质是抒情,而抒情首先必须建立在自我生活体验和阅历上。可能是因为阅历、体验不够,扶小风的散文写作主要从已有的文化生态出发,议论太多,存在思想大于情感的弊端。当然,我的观点可能较为偏颇,毕竟柳青文学奖和冰心散文奖已经肯定。我想说的是,可能是当下整个陕西文坛散文写作问题。 胡宝林的散文写得真实、深刻、通透。他也是执着于“寻根”,因为是记者出身,所以就比别人多了敏感和思考,写乡村记忆,写疼痛之中、疼痛之上的疼痛。我喜欢他的《老去的山路》 《无处寻找的祖先》等,特别是“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,但不能背叛自己;一个人可以批判故乡,但不能背叛故乡;一个人可以批评亲人,但不能背叛亲人。就像,一棵树,不能背叛自己的根”(《疼痛之痛》),感恩家乡、眷念家乡、热爱家乡之情淋漓纸上。用个形象的比喻,如果说吕向阳散文是关中文化热土挖掘机,扶小风散文就是铲草机,而胡宝林散文明显是探测仪,蜻蜓点水的同时,许多文章让人感到生命的艰辛、艰难和疼痛。
对当下散文写作的反思
读了这三位作家的散文,也引起了我对散文写作的三点思考:
第一,散文究竟靠什么来打动我们?
靠情感,真实的情感。散文最重要的是传达情感,建立在作家生命体验上。这种情感能够生发出民族情感,个性能写出共性。
扶小风
贾平凹早期的散文创作,真挚、清亮、诗意浓郁,被人赞赏;三四十岁左右,以《禅思美文》等空灵之思想、成熟之文风横扫文坛;五十岁以后,以《五十大话》等为标志,睿智、深刻,继续独步文坛。
刘成章的陕北系列,讴歌家乡,讴歌陕北原生态的新生活,以鲜明的陕北特色,朴野、率真,走进了更多人的内心,走向了全国文坛。
李汉荣的乡土散文也写得很精致、纯粹,善于从小处着眼,把生命的悲悯、细微的小生命写得很真切、通透。
因《打碗碗花》等蜚声文坛的陕西散文作家李天芳,其散文写作真挚、深刻、忧郁,其中的生命意识和跨越时空的时代感伤让人无法忘怀。
陈若星的散文获得上届冰心散文奖,她多年抱病,又要照料老人,拿真实的生命体验在写,所以打动了更多读者。为什么陈彦的《陈忠实的最后三天》能被那么多人转发,第一手资料,加上作家本人与忠实先生同呼吸共命运,文字的穿透力、感染力可以想见。再比如传记,刘可风的《柳青传》,就比任何人的更让人感动,她真实、真切、真诚!
当然,在陕西,邢小利等的学者散文、作家方英文等的市井性灵散文等也写得美轮美奂,风生水起。
我举这些例子是想说,我们陕西有很好的散文写作传统,他们写散文就是散文。正是这些作家,以真为写作原点,为当代陕西散文写作确立了标杆,奠定了基本的品质、品相。我们这三位作家因为写真,所以感人。
第二,文化随笔与文化散文是不同的。
这些年,为了拓展生路,防止散文过于文艺化、圈子化,我们倡导“大散文写作”,发明并接受了“文化散文”。毋庸讳言,“文化散文”旗手余秋雨、贾平凹等的努力,开拓了陕西乃至中国散文写作的新领域、新境地。
这其中,我们陕西以贾平凹、肖云儒、穆涛、朱鸿、王蓬、徐伊丽等作家为代表。
我有个感觉,这些年“文化散文”概念的出现,把散文写作弄偏了。文化散文实际篡改戕害了散文,一定意义上消解了散文的纯正品质。
我们说,散文不能是《西游记》中黄眉怪手中的口袋,什么都能装,它也有品质,有底线。现在的散文写作完全成了大生产、流水线,弄得不伦不类。看看一些笔会,涌现出来的都是粉饰之作,看不到真实的生命和生活。
文化散文写作也不是文化碎片,许多人掉进余秋雨的《文化苦旅》等窠臼里出不来,人家余秋雨都走活了,你看《借我一生》写得多好?你看写过《商州三录》和《秦腔》散文的贾平凹《五十大话》写得多好啊!可我们还在邯郸学步。
我们提倡淡化文体界限、自由书写没有错,但也不能乱来。不客气地说,现在许多“文化散文”包括获奖散文明显是说明文。
至于议论文更是与真正的散文有所区别。
散文是双弦并奏的艺术。如果一篇文章里故事、对话、场景过多,外在情节线压倒了内在情思线,就变成了小说。我读胡宝林《把自己活成一个名人》里的“疙瘩”形象就有这个感觉。
胡宝林
我曾经和湖北籍陕西作家徐伊丽有过交流,她的“大秦直道”系列写得特别好,但只能算是文化随笔。我发表在《延河》杂志上的一些评论就是真正的随笔。不同的是,徐伊丽根据过去的历史记载重新阐发,是行走的写作,亲身体验式的写作。“大秦直道”本身有遗存。写真基础上的写意,那就有了独特的价值。
这两年,真正的“文化大散文”还是不多,真正称得上好散文的东西太少,像刘成章的《关中味》、贾平凹的大散文《秦腔》、方英文的《紫阳腰》那样的佳作还是不多。扶小风的老师应该就是贾平凹、余秋雨,甚或肖云儒。胡宝林应该向陈忠实先生,甚至吕向阳先生等学习,学习文胆,开拓境界。
第三,真正的散文应该对过去的生活进行真诚的反思,进行评判,这样良知、本质的东西都出来了。
现在许多散文作家丧失了真诚,比如写亲情,把自己的父亲写得和马克思一样伟大、崇高,写自己生活用别人的卑劣衬托自己的崇高。更有甚者,借散文标榜自己,失去了对散文这个文体的敬畏。
这其中,李喜林的散文写作是一个反拨。在《乡村的诗意和浪漫》中,李喜林写娘,开言就是:娘曾经是被人贩子贩过来的,坦诚率真;写父亲对童年的“我”的顽劣大升级,惩罚也水涨船高,由扇耳光发展到用绳子吊起来抽打,看似非正常的残暴,写出了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爱。这就是生活真实,完全是另类的东西。
我们现在很多乡土作家,对过往岁月苦难性呈现不够,传统“孝义观念”和“月是故乡明”让他们无法放开去写。李喜林其实是撕开了写(吕向阳也是),强调一种个性。他笔下的“父亲”形象是唯一性,而恰恰这种以真为维度的唯一性就是能引起人共鸣的东西。之所以李喜林的乡土散文能够不断突破,接连获奖,也主要由于其坚持贯彻写作“三打开理念”:打开身体、打开内心、打开灵魂。还有散文要实现另一个“三通”:通灵通神通己。心态决定状态,认识决定水平,如此而已。
此外,陕西近年涌现出了乡土散文青年女作家赵玲萍,她常年扎根写麟游,曾被《陕西日报》等推介,获得陕西省重要征文奖,但由于年龄阅历等的局限,写作停留在一定层次,没有完全打开自己,尚未进入一种更高更深刻的生命写作。
我们呼唤真正的纯正的有质地的散文。摸索了这么长时间,陕西的散文应该返璞归真了。
最后,我建议各位作家像吕向阳一样去写散文,讲格局、讲气度,大文化、大手笔、大气象,陕西散文一定会有很大改观;像扶小风一样去思考,古今结合,紧贴生活去写随笔,才能用自己的个性文字回哺脚下这方热土;像胡宝林一样努力去写乡情,你的散文也能写出自我的味道。
孙新峰
(作者系宝鸡文理学院教授,陕西文学研究所所长、硕士生导师,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,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,入选陕西省“百名青年文学艺术家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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